江江:
见字如晤!
潮声还在耳边翻涌,赛场的草香仍沾在衣角——拆开你带着墨痕的致意时,我方才明白,有些相遇从来不止于九十分钟的奔跑。你说“胜败兵家事不期”,而我想说,能与这样的对手共逐绿茵,本身已是时光馈赠的厚礼。
你说终场哨响时先想到的是兄弟,这话戳中了南哥心窝子。昨夜绿茵场上的每一滴汗水,早把比分泡成了赣江里的细沙,倒是你我隔着草皮相视而笑的那一眼,成了最亮的星子,嵌在洪城的夜空里。
犹记得终场哨响时,江州小将弯腰喘息的身影映在灯光里,像极了滕王阁檐角那几株倔强的古柏。你笔下“层峦耸翠”的阵势,我们在场上真切领教过:每一次边路突破如庐山飞瀑奔涌,每一次禁区解围似鄱阳湖水聚散有度。其实你们不知道,当我方门将飞身扑救时,看台上响起的喝彩里,有一半是为你们凌厉的射门而起。所谓“棋逢对手”,大抵就是这般——我们既怕你们再进一球,又暗自盼着这精彩能久些,再久些。
赛场是短兵相接的战场,更是英雄相惜的江湖,别笑我们矫情。当你们的前锋因抽筋倒在禁区线时,我方队医递出的喷雾,早把“对手”二字冲得淡了。体育场上最动人的,从不是终场时的比分牌,而是你扶我站起时,掌心相触的温度;是交换球衣时,汗水混着笑意的褶皱。就像赣江的水,从来分不清哪一滴属于上游,哪一滴流向远方,我们的奔跑,本就是为了让这片土地的故事,多些滚烫的注脚。
你说赣江是两城共饮的血脉,这话说到了我们心里。王勃当年在滕王阁写下“宾主尽东南之美”,如今想来,恰如你我今日的相逢。我们同守着这片被陶潜采过菊、被徐霞客踏过的土地,连草木都带着相似的倔强。你们的球衣上印着城徽的模样,我们的队旗上飘着赣江的浪——奔跑时带起的风,本就是从同一座山谷里吹来的。
你说江州有陶令采菊的恬淡,可知洪州藏着滕王高阁的旷远?你看那梅岭的岚气,与庐山的雾霭本是同一片云絮聚散;绳金塔的铜铃响过,浔阳楼的檐角便会应和,原是同一缕时光在轻吟。
江弟,莫说“重整旌旗”,南哥这儿早把秋阳下的邀约备好了。
待闲暇之时,盼你带着浔阳的涛声再来洪城:先登滕王阁,看“落霞与孤鹜”再续前缘,让你我把昨日的攻防,当作给王勃的续篇;再上梅岭,摘片云海当战术板,瓦罐汤煨着英雄志,炒粉佐着赛场事。咱们不聊输赢,只说那脚绝杀球的弧线,像不像赣江绕过牛行车站的弯?毕竟,比起“胜者”的头衔,我们更想做彼此的“镜中人”:从对方的眼里,看见自己拼尽全力的模样。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这世间最珍贵的,从不是一时的高下,而是岁月里互相牵挂的温度。待你踏岸而来,定让洪城的秋光,为这份“老表”情再添几笔温柔底色——
愿那时我们再以球会友,让滕王阁的风铃为健儿助威,让庐山的云海作绿茵见证。胜负终有轮回,唯有兄弟情谊,如赣江水源远流长。
盼重逢。
——一直牵挂你的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