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化瑰奇璀璨，源于其民族成分多样：东祝融、西印欧、南三苗

余秋雨说，罗马荣耀，古希腊伟大，我也想给楚文化找一个形容词，浓缩来浓缩去只能是“绚丽”。楚文化处处勃发出其它文化难以比拟的浪漫、奇幻、激情、繁杂、蓬勃、进取、力量，各种元素以一种碰撞爆炸似的状态共存相生。楚文化这种碰撞多样的特质，正是由于楚民族的来源是多样的，原本风马牛不相及的多个部族将迥异的文化带到一起，如同大量试剂放入一只烧杯中，“嘭——”，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一、璀璨绚丽的楚文化

楚文化给人的初印象就是眼花缭乱，无数奇珍堆积在一起，看之不尽，接之不暇。深入了解，就能体会到它内在的气质，既有凄迷哀婉的柔情，又有视死如归的血气。窥完整个楚民族的文化和全貌，就会深深地爱上它，和它一起磅礴，和它一起哀伤。

1、名物繁多，包容性强，热爱美好事物

说楚文化不得不先说楚辞，楚辞是我国文学史上的一座巅峰，也是一条母亲河，与《诗经》并称为我国诗歌的两大源头。楚辞以名物繁多与想象奇特著称，读楚辞就仿佛神游一幅充满奇花异草、奇珍异兽、奇幻经历的神仙画卷。

屈原之《离骚》、《九歌》，宋玉之《高唐》，描绘到的草木、鸟兽、器物不胜枚举。

草木：江离、辟芷、木兰、宿莽、秋兰、申椒、菌桂、惠茝、杜衡、芳芷、薜荔、芰荷、芙蓉、女萝、辛夷、石兰、幽篁、杜若、桂枝、蘼芜、若木、琼枝、琼茅、荃蕙、苹、荪、艾、松柏，三秀，葛等。

鸟兽：鸷鸟、鸾皇、凤鸟、鸩、雄鸠、凤皇、玉鸾、玉虬、飞龙、瑶象、麋、蛟、骐骥、骛、赤豹、文狸、鼌、骖螭、白鼋、鼍、文鱼、猿、虎、豹、豺、兕、雕、鹗、鹰、鹞、雎、鹂、蜺，等。

器物：琼佩、玉珥、琳琅、玉瑱、白玉、玦、紫贝、珠、瑶席、枹鼓、芋瑟、箫钟、箎、桂舟、荪桡、兰旌、孔盖、翠旌、长剑、龙舟、云旗、灵衣、云衣、霓裳、蕙绸、袂、褋、吴戈，犀甲，秦弓，桂栋，兰橑、蕙肴、桂酒、椒浆，等。

名物繁多，创造物也多，楚地的出土文物琳琅满目，各类丝织品、漆器、玻璃器皿，每一件所达到的美学水准都令人称叹。

值得一提的是，楚地出土物中有大量进口物品和受外来文化影响创造出的新型器皿。如原产于地中海沿岸的蜻蜓眼琉璃珠，是楚人喜爱的舶来品。又如受南亚原始佛教文化影响制造出的莲花豆，结合了外来器形和本土礼器的功用，显示出楚文化极善于包容、再创造的特性。

可以看出，楚民族是一个特别热爱美好事物的民族，也是一个特别热爱生活的民族。他们不断地在创造美好，在拥抱美好，在争分夺秒地以有限的时光享受现世。

2、想象丰富，富于浪漫与激情

楚人的想象世界非常浪漫，上天入地，海内寰宇，日月星辰，都可以是他们对话、交互的对象。

屈原在《离骚》里面上天入地五次“求女”，他去追求传说中的神女，向她们求取爱情，倏忽游遍八荒四极。屈原常常在想象中将一些美好的自然事物拿来作为日常用品，比如用青云做上衣，用霓裳做裙子，用芙蓉做花冠，用兰蕙做佩饰。

在《九歌·河伯》中，诗人突发奇想采荷花荷叶做车盖，集闪耀的鱼鳞装饰外墙，用紫贝和明珠砌宫殿，来给美人居住。《九歌·东君》描写了一位乘雷载云、所向披靡的武君形象，这位武君弯弓搭箭就能射下天上的天狼星，展臂一挥就能援过北斗星当勺子舀酒畅饮。再雄奇、再为凡人崇拜的自然景观都能被他信手拈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豪情与气概。

宋玉的《高唐赋》更是将巫山云雨拟人化，将云雨想象成一位神秘莫测、“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的美人，半梦半醒、神思缥缈间来一场美丽的邂逅。

这就是楚人的浪漫，任何一种描述都在你的想象边界之外，却又显得美好而理所应当。

不只文学，楚人的织物、漆器等艺术品同样充满想象力。如马王堆汉墓出土的这幅帛画，用蟠龙、凤鸟等将画面分隔成上、中、下三部分，分别代表天国、人间、地下， 天上有三足金乌和月蟾，地下有鸱吻摩羯鱼，各种神异的动植物图腾汇集到一起，这是楚人向往的另一个美好世界。

又如虎座凤鸟漆木架鼓，两只凤鸟踩在两只蓄势待发的猛虎背上，形成鼓架，凤鸟中间安放的圆鼓如同太阳，这恰好是楚人的图腾崇拜之一“太阳神鸟”的形象。构思巧妙，趣味横生。

楚人“尚赤”，也就是喜欢红色，这在帛画和漆器的配色中都可见一斑。红色代表太阳，代表激情，代表高蹈的情绪，代表力量，红黑相间鲜明对比，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与感官体验。无论器物、绘画还是楚系文字，其造型、线条都飘逸而充满张力，这是浪漫情思与激情力量在创造中的同时具现。

3、既有凄迷哀婉的柔情，又有视死如归的血气

如果说楚人在精神上既有浪漫又有激情，那么他们在气质上则既有柔情又有血气，看似矛盾的两种气质奇妙地统一在楚人身上。

《惜往日》，《悲回风》，《思美人》，光读这几个题目就感到忧郁哀伤难解之情扑面而来。对爱情的求而不得，对家国的凭悼怀念，是这类楚辞作品的主题。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天帝之女降临在水中的沙洲上，目光哀愁地看着我。袅袅秋风吹起，摇荡洞庭波，木叶飒飒飘落。“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沅水有香芷，澧水有兰花，我心中有公子，却不敢表达。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兮目成。”秋兰青葱茂盛，叶绿茎紫，满堂都是美人，他却一眼看中了我。“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世界上最悲伤的事莫过于生别离，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新相知。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澄净的江水上有枫树林，我放眼望去，千里无尽的美好景色触伤了哀恸的心。这两句诗是秦国归还楚怀王灵柩、楚人为怀王扶灵时唱的哀歌。

楚人经常用爱情表达对神的爱慕，对国家的隐忧，对人民的悲悯，《离骚》、《怀沙》、《哀郢》都是这类的代表作。屈原在《离骚》中说“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我长久地掩面叹息流涕，哀痛人民生活的艰辛困苦。楚人的爱国之情在列国中尤为突出，无论大夫还是将军都能为家国慨然赴死。楚人不只有细腻缠绵的柔情，更有慷慨悲壮的烈性。

《国殇》：“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拿着吴戈披着犀甲上阵，战车车轮纷纭交错，短剑利刃肉搏厮杀，旌旗遮蔽天日，敌人如云密密麻麻，箭矢如雨破空坠落。而我楚国的好男儿，没有一个胆怯退缩，全都争相冲在最前。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我们既有不畏强敌的悍勇，又有足以对抗的武力，我们的民族是刚强不可欺凌的。虽然我们的身体死去了，但我们的精神必将长存，坚毅的信念会使我们的民族一直强盛。

这就是楚人的气质，为了所爱所念可以反复缠绵柔肠百转，同样为了所爱所念，又可以瞬间看轻生死，刚强不畏牺牲。

4、巫祝愉神与实干进取并重

在楚人的观念里，万物有灵，山川草木风雨雷电都有神灵掌管，因此巫觋祭祀之风盛行。楚人一年四季王室平民几乎时时处处都在祭祀，屈原的《九歌》中记录的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都是楚人重要的神灵。祭祀和巫祝活动是楚人不可或缺的精神需求，这直接影响了楚文化中神思缥缈、想象奇特的那一部分。

然而，楚人并不是把所有希望和精力都放在求神、愉神上，他们非常注重现世生活中的开拓进取，积极地去创造美好生活，有实干进取的一面。

商周易代之际，楚人不愿屈人幕下，舍弃原本的美好家园，南迁进入未经开发的荆山，开山劈岭，重新开始。“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描述的就是楚人这个时期的创业史，这大概是史上最艰辛的创业史了。

自商周之际至楚威王，六七百年时间，楚人已经从一穷二白一跃成为华夏第一大国。疆域地广五千里，丹阳平原肥沃宜耕，云梦大泽水产丰富，金属矿藏富甲天下，军事力量“问鼎中原”。

这“一跃”包含了楚人多少经营苦心与汗水血泪。

因此楚人不只是天马行空的激情想象，更有积极强劲的实干进取。

二、楚民族成分的三个主要来源

正如文首所说，民族的文化源于民族性格，楚文化之所以这么丰富璀璨，是因为楚民族的来源是多样的，各种民族的性格与文化汇聚到一起，决定了楚民族的各种特性。楚民族的来源主要有三个。

1、东方祝融部落

祝融是楚民族公认的祖先，无论文献记载还是出土文物都印证了这一点。很多人以为祝融是神话传说中的火神，在现实中并不存在，其实不是的。祝融是一个称号，男巫为祝、火出为融，“祝融”就是掌管火的大巫。

《国语·郑语》记载，当时南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楚国，没有人知道楚国的来龙去脉，郑桓公就去周王宫问掌管一切资料的太史官。太史官说，楚的祖先有一位叫黎的，为高辛氏担任火正一职，因为淳耀敦大，天明地德，光照四海，所以获得了“祝融”这个称号。

“祝融”是一个尊称，并且这个尊称可以世袭，老一代祝融去世了，新一代继任的仍然称为祝融。也就是说，楚民族的先祖是世代掌管火的大巫。

为什么掌管火的大巫地位这么重要呢？这和我们先民早期发展农耕有关。掌管地上的火的职官称为“火正”，掌管天上的火的职官称为“南正”，天上的火就是大火星，这两个火都与农耕活动紧密相关。

大火是位于心宿的一等星，颜色鲜红，公元前2300年左右，大火开始在东方升起的日期恰好是春分前后。春令来时，要放火烧山，烧掉山上的旧秸杂草，在肥沃的草木灰中开始新一年的耕作。而火种是由火正一职保存，要长燃不息。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刀耕火种”。与生计息息相关，是关系到生存的头等大事，因此火正一职当然重要。

同时，先民时期有一项非常重要的祭祀——“燎祭”。燎祭就是把祭祀物品放在火上烧，烟气腾空，神明便接受到了祭品。“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是精神层面的头等大事，无怪乎主祭官的重要性了。

那么祝融的部落位于哪里呢？从哪里发源的呢？这又不得不追溯到另一个神话人物：高阳。

《离骚》开篇就说：“帝高阳之苗裔兮”，屈原是楚国王室，他们把自己的祖先追溯到高阳帝。关于高阳帝的记载，哪怕在神话中也是言之寥寥，因为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神话经过很多次的糅合编定，不同谱系的神话被放进一个谱系里，或者把不同英雄的功绩放在一位英雄身上，高阳帝就是在神话谱系的糅合中失去踪迹了。

很多文献中都记载了重、黎与少皞氏的联系，说重、黎是少皞氏的叔辈。少皞氏是东方部落的首领，相传他是少皞氏伏羲的子孙，在东方建立了鸟国，以鸟的名字来命名职官。

《左传·昭公十七年》说：“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凤鸟氏，历正也；玄鸟氏，司分也；伯赵氏，司至也；青鸟氏，司启也；丹鸟氏，司闭也；祝鸠氏，司徒也；鴡鸠氏，司马也；鸤鸠氏，司空也；爽鸠氏，司寇也；鹘鸠氏，司事也。”

伏羲风姓，在甲骨文中，“风”即是“凤”，也就是大鸟的意思。可见，东方少皞部落就是一个以鸟为图腾、奉行鸟崇拜的部落。楚人信奉的主神是东皇太一，“东皇”，在东方无疑了。

鸟崇拜起于东方，也就是黄河中下游部落，直至今日，在山东、河北、河南都还有不许打燕子的风俗，因为燕子就是“玄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殷商的先祖就是简狄吞燕子卵而生，因此河南地区的殷商也是鸟崇拜。

太皞、少皞、高阳，都含有光明、太阳的意思，与火相通。并且传说太皞氏伏羲身边有一条烛龙，烛龙口中含的烛火长燃不熄，是不是和保存火种很像呢？

综合以上种种推断，祝融部落最早是发源于今山东一带的鸟崇拜部落，楚民族中太阳、鸟、火、赤色这些元素就是来源于祝融部落。

2、来自西方的印欧白种人

祝融部落发展壮大后，原住地容纳不了激增的人口，便开始向外迁徙，这就是“祝融八氏”。

祝融部落分化出八个子部落，分开迁徙到山东南部、河南东北部、江苏北部等地，遍布中原周边。如昆吾一支迁到濮阳、许昌；妘（郐）一支迁到河南密县；鬷夷（董）迁徙地在鬷川，即今山东定陶；曹在山东邹、莒；彭在江苏徐州，彭又分出彭祖、豕韦、诸稽三支，诸稽即今诸稽。《左传·昭公十七年》记：“郑，祝融之墟也”，可见河南北部是祝融部落流散的主要地区。

在祝融部落迁徙过程中，有一位陆终起到了转折式的作用。初代祝融黎被诛杀，他的弟弟吴回继任，吴回的儿子就是陆终。这位陆终和来自西方的印欧白种人部落融合，形成了芈姓楚人的祖先。

《世本·帝系》记：“路终氏聚于鬼方氏之妹，谓之女嬇，生六子，孕而不育。三年，启其左胁，三人出焉，启其由胁，三人出焉。”

陆终娶了鬼方的女子，生下六个儿子，其中最小的季连，就是芈姓。那么鬼方又是什么部落呢？

民国时期的学者基本认为鬼方是北方游牧民族，位于今陕西西北、山西北部、内蒙古西部地区。然而，随着更多史料出土与DNA检测技术的进步，我们对鬼方有了更多的认知，它很可能是来自西方的印欧人种。他们于传说中的五帝时期东迁，在尧舜时期又西迁离去，遗留下的后裔继续活动在中国西北部，这期间有与其它民族的联姻或融合，至春秋时被称为赤狄，赤狄后又分化出白狄一支。

这里值得关注的是楚民族的生民神话，生民神话最能反映一个民族起源。在陆终产子的传说中，他娶的鬼方女子怀孕三年不产，然后从左胁和右胁各剖出三个孩子。这是非常典型的“胁生神话”。

我们都知道，华夏民族的生民神话是“卵生神话”，殷商始祖契的母亲简狄吞了燕子卵而生契，周始祖稷的母亲姜嫄生了一个肉球，从肉球里诞生出稷，这都是典型的卵生神话。

那么胁生神话是哪里的呢？胁下生出圣哲是已被欧洲学人公认的印欧语系民族神话中的特有形态。如《梨俱吠陀》记大神Indra说：“余即自胁之宽广处出来的”，《普曜经》中佛陀Buddha也是从母亲的右胁生出。因此中国这条仅有的胁生神话，很可能是鬼方与陆终联姻融合之后，带入楚民族的。

先周时期男子无姓，只有女子可以继承姓，男子娶了一个女子之后，便跟随女方的姓。如舜帝娶了妫姓二女，便受姓妫，舜帝的部族就是妫姓。

有学者推断，这支印欧部落从西方东迁到河南一带，以牧羊为生，因此姓芈。“芈”字上方两侧像两根羊角，读音也是模拟羊叫的声音。这支部落与从山东迁到河南的陆终部落通婚融合，陆终部落受姓“芈”。他们最小的女儿季连，就是芈姓楚人的祖先。

在河南印欧部落迁居旧址出土了带有骷髅与蛇纹饰的匕首，与中原器物风格迥异，很明显这是印欧部落从西方带过来的。

姓氏、生民传说，蛇（龙）崇拜，连同这支印欧游牧部落的基因和悍勇一起融入了楚人的血脉中。在此我们可以联想一下生于江苏徐州的孙权和楚人刘邦，“碧眼紫髯”，“隆准龙颜”，具有典型的印欧系样貌特征。

3、南方三苗与九黎

很多人认为三苗与九黎是荆楚之间的原生部落，但其实起源于祝融部落。

文献记载，颛顼有一个很不肖的儿子，不服管教，不听劝告，顽劣嚣张，天下人都叫他“梼杌”。梼杌是颛顼的儿子，也是传说中的“四凶”之一，被舜流放在江汉间，这一支的后代即为三苗。

在《史记》、《山海经》等诸多典籍中，颛顼往往被当作高阳的号，认为颛顼和高阳是一人，或者是同一种称号，因此梼杌三苗也起源于祝融部落，只是早早就迁徙到江汉间，开始最早的拓荒了。

同样，九黎也是祝融部落的一支，甚至是最初的正统。舜帝时共工之乱，舜命初代祝融黎诛灭共工部落，黎没有把他们完全诛尽，舜就诛杀了黎，由黎的弟弟吴回接任祝融一职。历史真相如何，我们已不得而知，总之黎的部族被迁放到江汉及更南的蛮荒之地，其中或许也包括共工的族人。这就是后来被认作土著蛮夷的九黎。

出于某种原因，在河南与鬼方融合出的季连芈姓，与江汉间的苗、黎重新取得了联系，举族南迁到丹阳、汉水，与这里的旧族人汇合，正式形成我们今天所说的芈姓楚民族。

祝融部落世代掌管祭祀，历经虞、夏、商绵延不绝，周文王都是受学于楚人的祖先鬻熊。祭祀是楚人的看家本领，他们当然不会丢掉，这就无怪乎为何楚人这么爱祭祀了。祝融部落一路被打压、迁徙流散，任何一次冲击都不能让他们低头，不能让他们放弃重整旗鼓的决心，再蛮荒难以生存之地都能被他们变成沃土。这些就注定了他们无所畏惧、不断开拓、坚毅耐劳的性格。这些性格、精神深深融入血脉里、基因里，直到今天我们提起湖北、湖南一带的人，还会称赞他们“吃得苦，霸得蛮”。

在周王宫太史官为郑桓公答疑的末尾，这位掌握历史全部知识、深谙宇宙最深奥秘的老者对楚民族做出了预言：“凡是成就天地一样大的功德的，其后代必定彰显。虞、夏、商、周的祖先都因为人民建立不世之功而位列王公侯伯。祝融也立有昭显天地的大功德，而他的后代却没有做上王公侯伯。祝融的后代如今散落各地，有跻身其它王室的，有并无任何建树的，有没有后代的。如今只有芈姓一支在荆楚间，虽然他们现在还蛮荒粗始，却实在具有昭明的德行。如果周衰落了，楚必定兴盛。”

可以说，这是神预言了。荆楚间的芈姓楚人，从不屈从于他人，历经饱含血泪的抗争，艰苦卓绝的开拓，起起落落的轮回，亡国灭种后的重生，最终在周王室衰落、短暂的秦王朝灭亡后，楚人登上王座，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时代，为曾经祝融光耀天地的功德换回了一次回报。